讲述人:周毅(中意旅游文化交流协会会长，酷意旅创始人，旅居意大利20余年，现居米兰)

吴淑华的

我在意大利生活了20多年，创办了自己的旅行社，在旅游行业做了十几年，所以在这个行业还是有发言权的。

2020年是中意建交50周年。1月21日，中国意大利文化旅游年在意大利罗马音乐公园开幕，宣布双方将在全年共同推出数百场形式多样的精彩活动。然而，1月30日，在发现两例输入性新冠肺炎病例后，意大利迅速切断了与中国的航班。2月21日，意大利爆发疫情。3月10日，意大利全国封锁。旅游业全线停滞，从北到南所有景点几乎没有人。我估计旅游业最早要到明年3月才会开始回暖。

米兰街头，大门紧闭的酒店。周毅供图

中国的游客数量逐年增加

产生了一个庞大的中国旅游产业链

近年来，来自中国的意大利游客逐年增加，催生了一个颇具规模的中国旅游产业链，包括专门做机票的旅行社，各种高、中、低端地接社，以及自带商务车的中国司机和导游。据我所知，仅米兰就有600-800名导游和部门主管，还不包括各类兼职留学生和空乘。保守估计，在意大利从事旅游的中国人至少有3000人。

随着疫情的爆发，旅游业基本陷入了全面失业的困境，这是前所未有的。中国疫情之初，我以为上半年只会影响中国游客数量。没想到，形势急转直下，欧洲成了重灾区。目前欧盟各国疫情控制程度参差不齐，申根国家之间的边境还没有开放，更不用说什么时候对中国游客开放了。今年旅游行业基本凉了。

1月底见最后一个中国代表团

医院院长在疫情爆发期间赶回中国

武汉宣布封城的时候，我正在接待一个来自江苏的高端定制团。我在意大利北部很好，但是我越往南走，情况就越紧张。群里有一个市医院的院长。随着中国各地发现病例，他们的医院也接收了来自新冠肺炎的危重病人。院长当机立断，决定先回国，留下家人继续玩。当时我们正在去托斯卡纳的路上，特意派人送院长夫妇去罗马机场。那时候我就知道国内缺医用材料。临走前，院长买了几件防护服，但也就那么几件，因为华侨已经开始为中国筹集物资了，口罩和防护服都很难找。

当我们前往意大利最南端的岛屿西西里岛时，沿途所有酒店都接到了意大利卫生部门的指示，提前询问我们团成员的健康状况，并上报护照号、航班号、行程等信息。连中餐馆都明确表示不接待我们——那时候中国人最关心国内疫情，中国人的保护意识最强。

今年开始担心市场。1月28日，我们到达西西里岛的阿格里真托，我在朋友圈写道:“来到阿格里真托，神庙山谷的桃花，到处都是小雏菊和蒲公英。一路南下，意大利人越来越关注我们。巴勒莫的酒店已经提前打来电话询问我们团队的健康状况，吃过午饭的海鲜餐厅老板也对今年的生意忧心忡忡。今年我们旅游业的春天还会再来吗？”

2月底，我带了一个旅游团，陪几个滞留欧洲的中国人去瑞士，这大概是2020年最后一个旅游团了。当时意大利和中国已经停办，我从瑞士回来后就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。当然，我也没闲着。一方面联系世界各地的导游，收集医学资料捐献给中国。另一方面，由于意大利仓促宣布停航，很多正在意大利旅游的中国人滞留。我和几个热心的导游开了几个微信群，给这些同胞提供服务和帮助。

今年的米兰家具展完全取消了

会展中心变舱医院

1月底是意大利旅游的淡季，但春节假期却是国人出游的旺季。西西里一路上只有中国人，其他外国游客很少。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中国游客确实是意大利经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

意大利是旅游大国，拥有无与伦比的自然和人文资源，拥有55项世界文化遗产，位居世界第一。据意大利《太阳24小时报》报道，2019年，意大利旅游业产值超过400亿欧元，占意大利国内生产总值的13%。

自2015年以来，意大利政府出台了多项措施吸引中国游客，包括简化签证政策、开通中文网站和微信微信官方账号、引入支付宝和微信支付、在酒店增设热水袋等。来自中国的意大利游客每年增长6%-8%。《旅游界》报道称，2019年赴意大利旅游的中国游客人数预计超过600万；2020年，中国的游客数量和停留天数预计将再增长12%。

各种行业展会也蕴含着无限商机。比如每年4月份举办的米兰家具展，就是我们一年工作的重中之重。仅来自中国的商务代表团就有3-4万人的规模。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不计其数。展会费用、广告收入、商务洽谈、酒店餐饮、展会带动的游学等都能给当地带来丰厚的收入。随着疫情的爆发，这一切化为乌有。2月25日，米兰宣布今年的家具展延期至6月，最终于3月27日取消。现在米兰会展中心建了一个收容所医院，里面摆放的不是精致的家具，而是重症病床。米兰的方仓医院是收治重症患者的，和中国的方仓医院不一样。

旅游业完全失业了

欧洲最大华人社区改做微信生意

目前意大利的旅游业基本处于失业状态，大大小小的旅行社都没有生意，航班停了，机票也卖不出去了，所有的生意都停止了。前几天跟人开玩笑说:“我现在还能吃老钱，以后可能要吃西北风了。”收入为零，大部分员工停薪留职，但旅行社仍要支付月租，一个月几千欧元。我估计中国一些小旅行社快不行了，但我还没听说有倒闭的。再等两三个月，人家就该陆续关门止损了。

为了生存，就连欧洲最大的中国地接社也在千方百计地开源，利用旗下的免税店开展业务。我的朋友圈突然变成了一个微信商业平台，既卖欧洲货给中国，也卖中国货给欧洲。有朋友甚至几十个屏幕，没日没夜。虽然这个势头很大，但是收益如何还是未知数。毕竟现在各行各业都不景气，大家的消费实力和欲望都降低了。

随着疫情的爆发，意大利华人对防疫物资的需求也很大，朋友圈卖防疫物资的人也多了起来。热门商品有口罩、防护服、额头温枪甚至连花清瘟胶囊、中药配方颗粒等等。价格也挺乱的。比如连花清瘟胶囊，有人卖14欧一盒，有人卖18欧，也不乏市场。毕竟这些中药在意大利市场是买不到的。如果中国人想带一些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，只能通过中国渠道购买。

受旅游业下滑影响，宾馆饭店也是惨淡经营。餐厅也可以做一些外卖的生意，但是估计连厨师的工资都不能仅靠外卖来支付。酒店业已经完全停顿，如何维持其租金或贷款，清洁和维护成本等。真是令人头疼。

意大利政府最近推出了多项救助政策来帮助中小企业，但这些钱对于整个环境来说只是杯水车薪。不久前，意大利旅游部长提议每人发500欧元刺激旅游业。我觉得只是嘴上说说，很难落实。毕竟意大利政府已经负债累累，靠送钱救市不是长久之计。

意大利药店贴出告示:请向孔戴总理索要0.5欧元的口罩。周毅供图

4月27日，一位父亲带着孩子在意大利罗马斗兽场附近晒太阳。新华社

半个月前

我转型成为一家医疗器械公司[/s2/]

为了拓展出路，我也积极寻求转型。半个月前，我刚刚成立了一家医疗器械公司，向意大利等欧洲国家政府或医院销售口罩、防护服、手套等物资，希望避免被动，度过这个寒冬。

自疫情爆发以来，口罩在意大利经历了一个从抵制到接受的过程。一开始包括世界卫生组织都说戴口罩没用，但是随着确诊人数和死亡人数的增加，意大利街头戴口罩的人越来越多。意大利疫情爆发时，口罩从医院到民间都供不应求，连医护人员都要用尿布改造口罩。一些药店出售的FFP2口罩售价超过10欧元。很多普通人买不到外科口罩，只能戴自制的布口罩。

意大利政府已经确认从5月4日起全国重新开放。控制口罩价格是政府必须处理的任务。4月26日晚，意大利总理孔特发表电视讲话，宣布了重启政策的细节，规定口罩零售价格不得超过0.5欧元。第二天，一家药店贴出通知:“请向孔戴总理要一个50美分的口罩。他知道去哪里找，但我不知道。”现在口罩生产运输成本大幅上涨。维持0.5欧元的成本真的很难，药店还得靠政府补贴来控制价格。

我们新公司基本不做零售业务，不受这个新政策影响。当然，买卖医疗用品只是权宜之计，我仍然期待旅游业在春天再次绽放。旅游业是最先受到冲击的行业，估计也是最晚复苏的行业。未来不容乐观。我估计最早也要到明年3月份才会开始回暖。但我在旅游行业工作多年，积累了很多资源，专注于高端精品线路。这个市场的客人经济实力都很强，疫情过去后，还是会出来享受大千世界。